第一四四章、往昔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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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往昔恩仇
‘噗’一道低低的笑聲在昏暗的大殿中輕輕的回響開來。
姬舞魅一怔，原本滿心的怒氣便被眼前這樣一個如同突然綻放在暗夜中曇花一般的笑容給沖淡了。
然而，她還是對著軟榻之上的那個淺笑中的女子怒目相向，惡狠狠的冷哼一聲，道：“笑什麽笑？！你這個老妖婦還笑！你再笑老娘……”
姬舞魅實在不明白，明明如此嚴肅的問題，眼前的人竟然還笑得出來，而且似乎還有越笑越大聲的趨勢——
姬舞魅瞪著她，心中卻微微一暖，昏暗的大殿中，只有軟榻之上女子越來越大的笑聲，以及那亮如星辰的黑眸。
“哈……咳……咳咳……”
又是一陣笑聲之後，軟榻之上的女子卻猛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胸口處傳來的疼痛異常的清晰，‘哇’的一聲，又是一口殷紅的血從她口中噴出，在昏暗的大殿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狠狠的濺到了姬舞魅的腳邊。
“你！！！”
看著她猛烈的咳嗽，原本的笑靨頓時變成一陣痛苦的模樣，姬舞魅心疼的輕拍著她的背，然而，語氣卻絲毫也不肯軟下來：“活該！都叫你不要笑了！你這個老妖婦，什麽時候才肯乖乖聽老娘的話？！……”
待胸口不斷翻滾的氣血稍稍恢覆平靜的些，軟榻之上的女子卻又再次支撐著虛弱的身子緩緩坐直，然而，她的臉上卻不再有笑容了，只是滿臉認真懇求的望著姬舞魅。
“你、你這個老妖婦，你這樣望著我想幹嘛？！”姬舞魅一怔，看著女子的眼睛，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軟榻之上的女子僅僅只是沈默了片刻，便開口說道：“……我派人傳信於你……只是希望、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咳咳……幫我這最後一次……我姬魅籬這一輩子沒有求過任何人……但是、你是我姐姐……所以我才請求你的……你……咳……”
“哼！如今你倒是想到要來求我了？那你當初去哪裏了？！你想都不要想我會幫你！你不是說我從小便什麽都要跟你爭嗎？既然這樣我憑什麽要幫你？！！！”
然而，軟榻之上的女子話音還未落，姬舞魅便突然放開了扶住她的手，紅袖一甩，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冷哼一聲說道，話語中有著不容更改的堅決。
“你會幫我的……這個、咳咳……這個世上我最了解的人便是你了……”
軟榻之上的女子淒然一笑，亮如星辰的黑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蒼白的唇角還殘留著那抹滲透出來的殷紅血液，在昏暗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的淒婉，她對著姬舞魅孤傲的背影虛弱的低聲說著。
然而，那麽孤傲的紅色身影卻始終未曾再轉過身來看向她，鮮艷的紅衣在昏暗的大殿中恍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一般，沈默壓抑的氣氛靜靜的停滯在兩人之間。
半晌之後，軟榻之上的女子再次低低的笑了，緩緩道：“……陰煞羅是世間極其陰狠歹毒的武功……咳咳……修習之人註定不得善終……當年我為仇恨所趨，發誓定要殺了那個負心人……”
“……只是，卻沒想到……咳咳……因為當時的自私，卻害了那麽多的人……可悲的是、我到此時都不覺得後悔分毫……如果還能回到當初，我依然還是會選擇走這麽一條路……”
“我的時日不多了，這次受傷、咳咳……誘發了體內一直被我壓制著的陰煞羅的煞氣……恐怕用不了半月，我便會被它徹底控制……只怕……到時候會……爆體而亡……”
低低的聲音讓背對著她的姬舞魅頓時渾身一震，然而，她卻還是未曾回過頭來，半晌之後，姬舞魅突然開口說道：“你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幹？……”
平靜的聲音與不久前的截然不同，仿佛不久前因為女子一句話而怒氣沖天的姬舞魅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仿佛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孤傲冷淡。只是，盡管這樣，在她身後的女子卻分明從那平靜冰冷的語氣中聽出了微不可覺的顫抖。
——面前那個背對著她的人正在害怕。
她在害怕她的死嗎？
——她果真還是老樣子，無論什麽時候，無論怎樣極力掩飾，她的每一抹情緒都依然無法逃過她的眼睛。或許她從未知道，這麽多年來，她什麽都要與自己爭，而幾乎每次都是自己暗中讓著她。
她們從出生便在一起了，雖然她是姐姐，自己是妹妹，然而，在自己心裏，這個姐姐卻一直是自己最尊敬最愛的人。
五歲那年的冬季，因為自己太貪玩，堅持要爬上花園中的假山上去玩，姐姐拗不過她，便跟著她一起爬了上去。高高的假山下是一個不大卻也不小的荷花池，水雖然不深，但對於五歲的她們而言，卻也是可以直接湮沒的。
因為是冬季，所以池水也異常的冰冷，而自己卻不顧姐姐的勸阻，仗著爹爹剛教的武功，堅持在假山上跳來跳去……
卻不想，冬季的假山之上覆蓋著一層薄冰，有一下竟然沒有踩穩，突然身體一搖晃，差點便掉入了底下冰冷的池水中。
待驚魂未定的自己回過神來之時，自己的一只手卻是被姐姐緊緊的抓住了，便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沒有掉下去。
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還未松一口氣之時，姐姐的腳下卻又是突然一滑，整個人便朝後倒去——
而自己，竟然就那樣楞楞的望著姐姐掉進那冰冷的池水中。
池水冰冷刺骨，便是將手放進裏面前會覺得整只手要被凍成冰塊了，更別說是整個人掉進裏面去了？
而且姐姐當時也只有五歲，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錯，都是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所以才害得姐姐掉下了那冰冷的池水中。
當時，她嚇壞了，楞楞的看著那逐漸恢覆了平靜的冰冷池水，一時竟不知所措。
後來，還是家中的侍女看見了，跑去找來爹爹，這才將姐姐救了起來。
然而，姐姐卻被凍傷了，從此便落下了病根，即便是爹爹尋遍了天下的名醫，用盡了各種珍貴的藥材，也未曾醫治好姐姐。
在那之後的五年間，姐姐每天都只能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爹爹教自己練武，而姐姐卻因為那次的原因，一直體弱多病，甚至連武功都無法修習。
那個時候，她就暗暗發誓，將來一定會學好武功，然後保護姐姐一輩子。
只可惜，上天多弄人。
她成了姐姐心中最恨的人——
在她們十二歲那年，爹爹不知從什麽地方請來了一位舒姓的大夫，一身醫術很是了得。幾乎所有大夫一致認為姐姐無法被醫治好了，然而，那個男子卻僅僅只用了三天時間便將姐姐拖了七年，幾乎看遍了天下間最好的名醫，用盡了天下間各種珍貴藥材，也未曾見任何起色的病給醫治好了。
十二歲那年，姐姐也開始修習武功，由於她的聰穎的天賦，加之又勤奮，所以，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已經隱隱趕上了已經修習武功十年的她。
也是在那個時候，姐姐的性格大變，只要是她看上的東西，姐姐都要與她爭搶，爹爹一直念著姐姐幾年前曾受過的委屈與病痛，所以，一直都是讓她讓著姐姐。而她也一直不會真的與姐姐爭，只要是姐姐想要的，她都會盡量不動聲色的讓給姐姐。
只是，這一切，也許姐姐從未知道過。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她們十八歲那年——
那一年，她遇到了一個人，於是她原本平靜的生命便徹底的翻天地覆了。
如今回想起來，也許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了，只是等待著她們往裏鉆罷了。而她們一旦鉆進去，便會如同鉆入了漁網中的魚兒一般，越是掙紮，便會越快死去。
她，亦是一樣。
時隔多年，她一直不願再去見那個虧欠了太多的姐姐。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加入冥殿之後不久，卻從殿主那裏得知了姐姐也加入了冥殿，並且憑借出色的武功與領導才能，被殿主破格提拔任命為無間的實際掌控者。
那個時候，她曾一度懷疑是殿主弄錯了，亦或者一切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然而，直到如今再次見到姐姐，她才明白：原來，這麽多年來，一切的一切依然還是因為她。
即便是姐姐從未承認過對她的關心，但是，她掩飾得還不夠好，所以，才能被她一眼便看穿了，如此深切的關心，她又豈會感受不出來？
五歲那年，姐姐便一直在遷就她，而後來，姐姐亦是一直在遷就她罷！允許她的任性，容忍她的一切好的不好的……
甚至連她如今變成如此狼狽的樣子，姐姐還是會那麽緊張的千裏迢迢趕來。
然而，她心中清楚：自己的時日卻是不多了，那些未曾完成的事只能托付給眼前之人了。
心中早已知道，無論她拒絕的多麽幹脆，到最後一定會幫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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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舞魅一怔，原本滿心的怒氣便被眼前這樣一個如同突然綻放在暗夜中曇花一般的笑容給沖淡了。
然而，她還是對著軟榻之上的那個淺笑中的女子怒目相向，惡狠狠的冷哼一聲，道：“笑什麽笑？！你這個老妖婦還笑！你再笑老娘……”
姬舞魅實在不明白，明明如此嚴肅的問題，眼前的人竟然還笑得出來，而且似乎還有越笑越大聲的趨勢——
姬舞魅瞪著她，心中卻微微一暖，昏暗的大殿中，只有軟榻之上女子越來越大的笑聲，以及那亮如星辰的黑眸。
“哈……咳……咳咳……”
又是一陣笑聲之後，軟榻之上的女子卻猛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胸口處傳來的疼痛異常的清晰，‘哇’的一聲，又是一口殷紅的血從她口中噴出，在昏暗的大殿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狠狠的濺到了姬舞魅的腳邊。
“你！！！”
看著她猛烈的咳嗽，原本的笑靨頓時變成一陣痛苦的模樣，姬舞魅心疼的輕拍著她的背，然而，語氣卻絲毫也不肯軟下來：“活該！都叫你不要笑了！你這個老妖婦，什麽時候才肯乖乖聽老娘的話？！……”
待胸口不斷翻滾的氣血稍稍恢覆平靜的些，軟榻之上的女子卻又再次支撐著虛弱的身子緩緩坐直，然而，她的臉上卻不再有笑容了，只是滿臉認真懇求的望著姬舞魅。
“你、你這個老妖婦，你這樣望著我想幹嘛？！”姬舞魅一怔，看著女子的眼睛，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軟榻之上的女子僅僅只是沈默了片刻，便開口說道：“……我派人傳信於你……只是希望、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咳咳……幫我這最後一次……我姬魅籬這一輩子沒有求過任何人……但是、你是我姐姐……所以我才請求你的……你……咳……”
“哼！如今你倒是想到要來求我了？那你當初去哪裏了？！你想都不要想我會幫你！你不是說我從小便什麽都要跟你爭嗎？既然這樣我憑什麽要幫你？！！！”
然而，軟榻之上的女子話音還未落，姬舞魅便突然放開了扶住她的手，紅袖一甩，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冷哼一聲說道，話語中有著不容更改的堅決。
“你會幫我的……這個、咳咳……這個世上我最了解的人便是你了……”
軟榻之上的女子淒然一笑，亮如星辰的黑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蒼白的唇角還殘留著那抹滲透出來的殷紅血液，在昏暗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的淒婉，她對著姬舞魅孤傲的背影虛弱的低聲說著。
然而，那麽孤傲的紅色身影卻始終未曾再轉過身來看向她，鮮艷的紅衣在昏暗的大殿中恍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一般，沈默壓抑的氣氛靜靜的停滯在兩人之間。
半晌之後，軟榻之上的女子再次低低的笑了，緩緩道：“……陰煞羅是世間極其陰狠歹毒的武功……咳咳……修習之人註定不得善終……當年我為仇恨所趨，發誓定要殺了那個負心人……”
“……只是，卻沒想到……咳咳……因為當時的自私，卻害了那麽多的人……可悲的是、我到此時都不覺得後悔分毫……如果還能回到當初，我依然還是會選擇走這麽一條路……”
“我的時日不多了，這次受傷、咳咳……誘發了體內一直被我壓制著的陰煞羅的煞氣……恐怕用不了半月，我便會被它徹底控制……只怕……到時候會……爆體而亡……”
低低的聲音讓背對著她的姬舞魅頓時渾身一震，然而，她卻還是未曾回過頭來，半晌之後，姬舞魅突然開口說道：“你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幹？……”
平靜的聲音與不久前的截然不同，仿佛不久前因為女子一句話而怒氣沖天的姬舞魅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仿佛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孤傲冷淡。只是，盡管這樣，在她身後的女子卻分明從那平靜冰冷的語氣中聽出了微不可覺的顫抖。
——面前那個背對著她的人正在害怕。
她在害怕她的死嗎？
——她果真還是老樣子，無論什麽時候，無論怎樣極力掩飾，她的每一抹情緒都依然無法逃過她的眼睛。或許她從未知道，這麽多年來，她什麽都要與自己爭，而幾乎每次都是自己暗中讓著她。
她們從出生便在一起了，雖然她是姐姐，自己是妹妹，然而，在自己心裏，這個姐姐卻一直是自己最尊敬最愛的人。
五歲那年的冬季，因為自己太貪玩，堅持要爬上花園中的假山上去玩，姐姐拗不過她，便跟著她一起爬了上去。高高的假山下是一個不大卻也不小的荷花池，水雖然不深，但對於五歲的她們而言，卻也是可以直接湮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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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冬季的假山之上覆蓋著一層薄冰，有一下竟然沒有踩穩，突然身體一搖晃，差點便掉入了底下冰冷的池水中。
待驚魂未定的自己回過神來之時，自己的一只手卻是被姐姐緊緊的抓住了，便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沒有掉下去。
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還未松一口氣之時，姐姐的腳下卻又是突然一滑，整個人便朝後倒去——
而自己，竟然就那樣楞楞的望著姐姐掉進那冰冷的池水中。
池水冰冷刺骨，便是將手放進裏面前會覺得整只手要被凍成冰塊了，更別說是整個人掉進裏面去了？
而且姐姐當時也只有五歲，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錯，都是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所以才害得姐姐掉下了那冰冷的池水中。
當時，她嚇壞了，楞楞的看著那逐漸恢覆了平靜的冰冷池水，一時竟不知所措。
後來，還是家中的侍女看見了，跑去找來爹爹，這才將姐姐救了起來。
然而，姐姐卻被凍傷了，從此便落下了病根，即便是爹爹尋遍了天下的名醫，用盡了各種珍貴的藥材，也未曾醫治好姐姐。
在那之後的五年間，姐姐每天都只能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爹爹教自己練武，而姐姐卻因為那次的原因，一直體弱多病，甚至連武功都無法修習。
那個時候，她就暗暗發誓，將來一定會學好武功，然後保護姐姐一輩子。
只可惜，上天多弄人。
她成了姐姐心中最恨的人——
在她們十二歲那年，爹爹不知從什麽地方請來了一位舒姓的大夫，一身醫術很是了得。幾乎所有大夫一致認為姐姐無法被醫治好了，然而，那個男子卻僅僅只用了三天時間便將姐姐拖了七年，幾乎看遍了天下間最好的名醫，用盡了天下間各種珍貴藥材，也未曾見任何起色的病給醫治好了。
十二歲那年，姐姐也開始修習武功，由於她的聰穎的天賦，加之又勤奮，所以，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已經隱隱趕上了已經修習武功十年的她。
也是在那個時候，姐姐的性格大變，只要是她看上的東西，姐姐都要與她爭搶，爹爹一直念著姐姐幾年前曾受過的委屈與病痛，所以，一直都是讓她讓著姐姐。而她也一直不會真的與姐姐爭，只要是姐姐想要的，她都會盡量不動聲色的讓給姐姐。
只是，這一切，也許姐姐從未知道過。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她們十八歲那年——
那一年，她遇到了一個人，於是她原本平靜的生命便徹底的翻天地覆了。
如今回想起來，也許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了，只是等待著她們往裏鉆罷了。而她們一旦鉆進去，便會如同鉆入了漁網中的魚兒一般，越是掙紮，便會越快死去。
她，亦是一樣。
時隔多年，她一直不願再去見那個虧欠了太多的姐姐。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加入冥殿之後不久，卻從殿主那裏得知了姐姐也加入了冥殿，並且憑借出色的武功與領導才能，被殿主破格提拔任命為無間的實際掌控者。
那個時候，她曾一度懷疑是殿主弄錯了，亦或者一切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然而，直到如今再次見到姐姐，她才明白：原來，這麽多年來，一切的一切依然還是因為她。
即便是姐姐從未承認過對她的關心，但是，她掩飾得還不夠好，所以，才能被她一眼便看穿了，如此深切的關心，她又豈會感受不出來？
五歲那年，姐姐便一直在遷就她，而後來，姐姐亦是一直在遷就她罷！允許她的任性，容忍她的一切好的不好的……
甚至連她如今變成如此狼狽的樣子，姐姐還是會那麽緊張的千裏迢迢趕來。
然而，她心中清楚：自己的時日卻是不多了，那些未曾完成的事只能托付給眼前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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